背景

「中國大辭典編纂處」這一名稱始於1928年，但它的淵源可追溯至一個世紀前的維新運動。維新人士認為中國之弱在於民智不開，民智不開緣於漢字煩難，文盲廣眾。從普及教育出發，他們提出文字改革的設想和方案。1913年中華民國第一次讀音統一會召開，票決通過6500字的讀音，這就助推了標準國語、國音字典的需求。因政局動盪，直到1919年、1921年才先後出版了第一版《國音字典》、《校改國音字典》。1920年，「國語辭典委員會」成立，從事「詞」的規範化工作。1923年，教育部國語統一籌備會（以下簡稱「國語會」）第五次年會決定組織一個「國音字典增修委員會」，並由「國語辭典委員會」自行籌款成立一個「國語辭典編纂處」，以開展工作。

成立

1928年，國語會將國語辭典編纂處更名為「中國大辭典編纂處」 （以下簡稱「編纂處」），原《國音字典》增訂工作由其接手。民國政府同時撥付中海原總統府（即居仁堂）之「西四所」為編纂處辦公場所（電話：西局2506），編纂處的工作正式展開。

組織

編纂處要「結算四千年來的總賬」，按「依史則」工作原則，組織了一個龐大的系統：設蒐集、調查、整理、纂著、統計5部，部下設組，共15組。雖機構龐大，但因經費少，人員並不多。

編纂處初期的董事會成員包括：馬廉（中法大學孔德學校圖書館）、黎錦熙（北京師範大學）、劉復（北京大學音樂律實驗室）、蕭瑜（中法教育基金會）、趙元任（中華教育文化基金董事會）、汪怡（國語會）、袁同禮（國立北平圖書館）；主要職員有：黎錦熙（總主任）、錢玄同（纂著部國音大字典股主任）、劉復（纂著部大學辭典股主任）、汪怡（纂著部國音普通辭典股主任）、蕭家霖（纂著部民眾辭典股主任）、劉毅（纂著部中法辭典股主任）、白滌洲（整理部主任）、孫楷第（蒐集部書報組主任），魏建功（專任編纂員）；特約編纂員有王重民、馬廉；其他編纂員還有：張蔚瑜、王述達、崔驥、王宗鑑、徐一士、遠紹華、彭望群、羅林章、孔繁均、王壽康、蕭傑五、蕭坤；書記員有：李壽朋、孫銳第、翁秉懿、賞嘉濱、趙煜震、邱學明、張洵如、索恩錕。

成就

1933年8月，經過 5年時間，編纂處共剪、錄書報440種，卡片近250萬張。編一部詞書，第一步先輯集這樣數量的材料，從當時講，只有英國的《牛津英語大詞典》可以相媲美。在這個過程中，編纂處的工作附帶了許多「副產物」，雖由於經費有限，不能一一印刷，多刊登於其他學術機關的定期刊物中，或租賃版權與各書店出版。大致分為五類：

群書索引（或兼注音）：

  • 《說文》三書及《廣韻注音索引》十二卷（黎錦熙督修，張蔚瑜編纂，翁德輝書記員，1932年9月成稿，未繕印，分十二匣在纂著部備檢）
  • 《爾雅注音索引》一卷（魏建功督修，張洵如書記員，1931年10月成稿，繕成一冊，以國音為順序，注音符號與國語羅馬字並注）
  • 《群雅及方言總索引》十二卷（王述達等督修，1932年9月成稿，未繕印，稿片匯入整理部）
  • 《專集篇題及札記字說總索引》十二卷（王重民督修，1934年4月成稿，未繕印，稿片匯入整理部）
  • 《通俗編及恆言錄索引》二卷（孫楷第督修，1930年7月成稿，油印本）
  • 《清代文集篇目分類索引》三冊（王重民編，1934年與國立北平圖書館、師範大學、北京大學合印）
  • 《姓名譜錄總索引》二十五卷（張蔚瑜編）

字音字形之整理研究（附國語及方言）

  • 《廣韻通檢》十二卷（油印，此將廣韻全書之字按其反切，定注國音，附記紐韻，依部首順序排成通檢）；《廣韻切音譜》四卷（白滌洲編，此為將廣韻全書反切韻目，分編聲、韻、切音字、四聲，凡四譜）
  • 《廣韻入聲今讀表》一卷（白滌洲編，1930年12月成稿，油印本，此書就廣韻入聲全卷之字，注明今讀。國音以北平音為標準）
  • 《古音系研究》一冊（魏建功編，1934年國立北平大學排印）
  • 《中原音韻研究》二卷（趙蔭棠編，1934年國立北平大學排印）
  • 《說文部首今讀表》二卷（錢玄同編，1933年4月成稿）
  • 《說文音符今讀表》二卷（錢玄同編，1933年6月成稿）
  • 《敦煌變文俗字譜》一卷（刁汝鈞編，1932年成稿）

以下為單篇論文： 《古陰陽入三聲考》（魏建功）、《音軌條例》（魏建功）、《陰陽橋》（魏建功）、《中國古音研究上些個先決問題》（魏建功）、《古音無「邪」紐證》（錢玄同）、《廣韻聲紐韻類之統計》（白滌洲）、《廣韻四十六母標音》（錢玄同）、《集韻聲類考》（白滌洲）、《唐宋兩系韻書體制之演變》（魏建功）、《陸法言切韻以前的幾種韻書》（魏建功）、《六朝唐代反語考》（劉盼遂）、《<唐五代西北方音>自序》（羅常培）、《元周德清中原音韻的ㄐㄑ丅》（趙蔭棠）、《中原音韻之「楊有王」》（趙蔭棠）、《中州音韻源流考》（趙蔭棠）、《始得明朱權瓊林雅韻校讀記》（趙蔭棠）、《菉斐軒詞韻時代考》（趙蔭棠）、《關於明蘭廷秀韻略易通》（趙蔭棠）、《重訂司馬溫公等韻圖經述》（趙蔭棠）、《切韻指掌圖撰述時代考》（趙蔭棠）、《明萬曆間袁子讓字學元元述評》（趙蔭棠）、《讀明萬曆間葉秉敬韻表札記》（趙蔭棠）、《康熙字典字母切韻要法考證》（趙蔭棠）、《<清南書房藏本諧聲韻學>跋》（趙蔭棠）、《清初審音家趙紹箕及其貢獻》（趙蔭棠）、《劉繼莊的音韻學（心恬）、《清嘉慶間李汝珍李氏音鑑的周圍》（趙蔭棠）、《審音通說》（黎錦熙）、《從反切到拼音》（白滌洲）、《說轍兒》（魏建功）、《漢魏石經殘字輯釋》（劉盼遂）、《碑別字補》（劉盼遂）、《慧琳一切經音義中之異體字》（陳定民）、《倉頡篇輯本述評》（王重民）、《<章草考>序》（錢玄同）、《略談字典部首流變》（白滌洲）、《國語運動史綱》四卷（黎錦熙）、《教育部國語統一籌備委員會最近六年紀略》十篇（黎錦熙）、《國音字母以前的音標運動》（羅常培）、《介紹國語運動的急先鋒——盧戇章》（白滌洲）、《官話字母與合聲簡字》（心恬）、《王照傳》（黎錦熙）、《王小航遺書簡目》（黎錦熙）、《光宣語運史略》（黎錦熙）、《注音符號公佈前之簡字運動》（賈尹耕）、《民二讀音統一大會始末記》（黎錦熙）、《國民政府推行注音符號述略》（黎錦熙）、《十八年來注音符號變遷的說明》（錢玄同）、《國音聲符略說》（錢玄同）、《什麼是「新國音」》（白滌洲）、《國語「不」統一主義》三篇（黎錦熙）、《國語羅馬字運動的萌芽期》（賈尹耕）、《國語羅馬字發育期》（賈尹耕）、《三百五十年來在中國的羅馬字拼音紀略》（胡英）、《國語羅馬字公佈經過述略》（黎錦熙）、《國語羅馬字公佈後五年經過（溫錫田）、《國語羅馬字與威妥瑪式拼法對照表》（趙元任）、《明清學者對於方音研究的貢獻》（羅常培）、《西洋人研究中國方音的成績及其缺點》（羅常培）、《方音研究最近之進展》（羅常培）、《注音符號總表》（趙元任）、《北音入聲演變考》（白滌洲）、《國語中入聲的演化》（白滌洲）、《東北入聲的演變》（周孝若）、《廣韻入聲在膠東語中的演變》（陳培蘭）、《山東陽谷入聲之變讀》（白滌洲）、《卷舌韻的研究》（簫迪忱）、《河南方音中之「w」》（趙蔭棠）。

語言詞類及方法之考釋

  • 《文法辭典》二十八卷（黎錦熙編，商務印書館）
  • 《新著國文法》（黎錦熙編，1924年2月商務印書館出版，1932年9月訂正）
  • 《比較文法》（黎錦熙編，1932年5月北平著者書店印行）
  • 《聯綿字典》三十六卷（符定一）
  • 《辭通》二十四卷（朱起鳳編，1934年4月上海開明書店出版）
  • 《三百篇虛助詞詞釋》十卷（黎錦熙，1930年5月成稿，未繕印）
  • 《三百篇聯綿字考釋》六卷（張壽林編，1932年1月成稿）
  • 《近思錄釋詞》一卷（黎錦熙編，1931年1月成稿，未繕印）
  • 《宋元語詞廣證》十卷（黎錦熙編，1933年1月成稿，未繕印）
  • 《歷代外國傳釋詞》二十四卷（方壯猷編）
  • 《西南各族方言彙釋》三卷（方壯猷編）
  • 《列子校釋》一卷（王重民編）
  • 《劉子新論校釋》一卷（孫楷系編）
  • 《論衡集解》三十卷（劉盼遂編，1932年12月成稿）

以下為單篇論文： 《中國近代語研究提議》（黎錦熙）、《複合詞構成方式簡譜》（黎錦熙）、《國語中複合詞的歧義和偏義》（黎錦熙）、《中國文法複詞中偏義例續舉》（劉盼遂）、《連綿格》（魏建功）、《怎樣連書複音語詞》（蕭迪忱）、《「連書」什麼「詞類」》趙元任、《三百篇主述倒文名例》（黎錦熙）、《中國純文學的形態與中國語言文字》（魏建功）、《語助詞研究》（陳定民）、《略談量詞》（何容）、《論特有名詞加數詞》（何容）、《談「巴」》（王向辰）、《廣「巴」》四篇（黎錦熙）、《「巴謾」解》（黎錦熙）、《「ㄅㄚㄌㄚ」說》（黎錦熙）、《說「把」》（黎錦熙）、《說現行語中之「爸爸」與「父親」》（何容）、《「爸爸」考》（黎錦熙）、《釋「墨」》（王重民）、《釋「某」》（陳定民）、《說現代語中之「封建」》（何容）、《打「雅」》（劉復）、《「打」字別用類例》（酂侯）、《國語中「的」字之研究》（陳定民）、《關於「的」的討論》（先六）、《釋「來」「去」》（劉復）、《釋「籬笆」》（黎錦熙）、《釋「歷」》（陳定民）、《古「甘」「口」二字相通說》（陳定民）、《「科斗」說音》（魏建功）、《「煎餅」考》（孫楷第）、《論「將」》三篇（黎錦熙）、《「噘」》（黎錦熙）、《釋「齊」「妻」》（何士驥）、《說「相」「廝」》（魏建功）、《三百篇之「之」》（黎錦熙）、《釋「吃」》（劉復）、《「唱喏」考》（孫楷第）、《談紅樓夢中的「早晚」》（高壽庵）、《一個奇妙的「ㄗㄨ丫」》（王向辰）、《讀「丫」》（何容）、《釋「兀的「》（孫楷第）、《生肖偶說》（魏建功）、《契丹民族考》（方壯猷）、《北京的俏皮話兒》（齊鐵恨）、《河間方言一臠》（張洵如）、《秦音談瑣》（白滌洲）

近代語的文學之整理校輯及書目

  • 《詞牌索引》二卷（汪怡編，1932年9月成稿，未印）
  • 《元雜劇總集曲目參照表》一卷（黎錦熙編）
  • 輯雍熙樂府本《西廂記曲文》（黎錦熙、孫楷第編，北平立達書局出版）
  • 《重校金董解元西廂記》二卷（孫楷第編）
  • 《輯宋元南戲》二十種（孫楷第編）
  • 《中國通俗小說書目》十二卷（孫楷第編，與北平圖書館合印本）
  • 《宋元明清四朝諺語類輯》四卷（孫楷第編）

以下為單篇論文： 《宋朝「說話人」之家數問題》（孫楷第）、《說話考》及《詞話考》（孫楷第）、《董解元弦索西廂中的兩個典故》（孫楷第）、《張協狀元戲文中文學的語言》（魏建功）、《京本通俗小說考評》（黎錦熙）、《在日本東京所見之明本水滸傳》（孫楷第）、《讀清平山堂話本筆記》（陳雲路）、《清平山堂話本與雨窗欹枕集》（馬廉）、《三源二拍源流考》（孫楷第）、《<今古奇觀>序》（孫楷第）、《跋陳眉公<列國志傳>》（孫楷第）、《與胡適之先生論醒世姻緣書》（孫楷第）、《李笠翁著無聲戲解題》（孫楷第）、《夏二銘與野叟曝言》（孫楷第）、《包公案考》（孫楷第）、《釣金龜故事溯原》（孫楷第）、《關於兒女英雄傳》（孫楷第）。

總類

  • 《中國文學年表》二十卷（敖士英編，北平立達書店印行）
  • 《中國學術編年》六十卷（劉汝霖編）
  • 《宋元明思想學術文選》（黎錦熙編，1933年5月，北平著者書店印）
  • 《增修小學考》一百卷（王重民與國立北平圖書館合編）
  • 《謝氏小學考校勘記》五卷（王重民與國立北平圖書館合編）
  • 《增輯小學考簡目》十卷（王重民委託金鵬與國立北平圖書館合編）
  • 《方言考》五卷（崔驥編，1932年12月印）
  • 《清人字說選錄》第一輯五卷（王重民編）
  • 《國語四千年來變化潮流圖》（黎錦熙編，1926年9月出版，1929年5月訂正後再版，北平文化學社印行）

編纂處有一個不被注意的部門統計部，它的任務是採集一定數量的書報，統計各個字、詞出現的次數，以區分其常用、間用、罕用，以供確定編寫詞條斟酌是否採入之用，這個基礎性的字、詞統計工作是我國詞書編纂史上的首創。

應該說，編纂處最重要的成就就是完成了《國語辭典》的編纂工作，它成為海內外國語的標準本，一直在台灣沿用至今。大陸後出版的《現代漢語詞典》也是以編纂處的人員和資料為基礎編纂的。可以說，編纂處的工作為國語標準的確立奠定了基礎。

演化

1937年北平淪陷後，黎錦熙計畫將編纂處遷至湖南長沙。他帶領蕭家霖等人到達長沙，確定臨時工作地點為湖南省立南嶽圖書館。汪怡和部分留守人員在北平自籌經費，於1944年完成了《國語辭典》八本版的編纂工作。由於當時北平處於偽政府統治下，該版字典出版時使用的是「中國辭典編纂處」，且收入了大量日本語詞。編纂處其他人員因經費、交通等問題在戰亂中無法落實而另謀生計。1945年抗戰勝利後，黎錦熙回到北平師範大學，編纂處獲批隸屬師範大學，重新修訂出版了《國語辭典》四本版。1949年新政府建政後，出版工作由出版署統管，編纂處僅從事過幾部小型字典的編纂工作。1956年，中國科學院成立語言研究所，設立詞典編輯室。編纂處和原出版總署的新華辭書社一起併入語言所詞典室，成為我國最具實力的專業詞典編寫單位。

著作

  • 《國音常用字彙》錢玄同主編，黎錦熙、白滌洲、蕭家霖合編，趙元任、汪怡參訂，這是《國音字典》的第3版。於1932年5月出版
  • 《增修國音字典》 張蔚瑜起草，1932年6月成稿
  • 《國音分韻常用字表》（一名《佩文新韻》） 黎錦熙、白滌洲合編，北平佩文齋（即人文書店）承印發行
  • 《北平音系十三轍》（一名《北平同音小辭典》） 張洵如編，魏建功校
  • 《北平音系小轍編》（一名《北平兒化字彙》），張洵如編，魏建功參校
  • 《民眾辭典》 蕭家霖主編，1932年成稿，上海神州國光社校印
  • 《國音普通辭典》汪怡主編 1933年6月成稿，上海商務印書館校印
  • 《中法辭典》 劉毅主編 1933年12月成稿
  • 《新部首索引國音字典》汪怡主編，黎錦熙作序，1949年8月初版，被認為是《國音字典》的第4個版本
  • 《增訂注解國音常用字彙》黎錦熙主編，汪怡、何梅岑、傅介石、牛繼昌、高景成、徐仁鈺、徐世榮、孫崇義、王述達、張廼芝、張蔚瑜、李曾篤、諸昌祁編校，1949年8月初版，被認為是《國音字典》的第5個版本
  • 《國語辭典》4卷本，第一卷本由黎錦熙、錢玄同、趙元任校訂。由於戰亂，出版歷時10年，即1937年－1947年，人員變化，但始終參與的人為汪怡和徐一世，其他參與者有彭心如、遠喆笙、羅林章、陳文光、王鏡亭、孫崇義、徐世榮、傅介石、安文倬、孫培良、王述達、陸秀如、張蔚瑜等。書端有黎錦熙、汪怡兩序。該辭典共收單字1.5萬字，複詞9萬，共10.5萬條目，釋以簡明原則。
  • 《增注中華新韻》黎錦熙主編，王述達、何梅岑、傅介石、孫崇義、張蔚瑜、張廼芝編校，1950年出版
  • 《學文化字典》黎錦熙主編，王述達、何梅岑、傅介石、孫崇义、徐仁鈺、徐世榮編校，1952年10月出版
  • 《同音字典》黎錦熙主編，王述達、何梅岑、傅介石、孫崇義、高景成、徐世榮編校，1956年出版
  • 《漢語詞典》，即《國語辭典》的精簡本，1957年初版

參考文獻：

  • 《中國大辭典編纂處一覽》 中國大辭典編纂處 （民國二十年）
  • 《國語運動史綱》 黎錦熙著商務印書館（2011年5月）
  • 《我國近代第一個專業辭書機構——中國大辭典編纂處》作者：汪家鎔 （2007年）
  • 黎錦熙1937年10月14日致第八戰區司令長官朱紹良信
  • 《葉聖陶日記全集》 葉聖陶著中國教育出版傳媒集團人民教育出版社（2024年10月）